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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圣印无真假,孤城危有期

所属书籍: 一道密旨

第十一章圣印无真假,孤城危有期

越州城郊的义庄里,停着几十口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棺木的表面泛着暗淡的油光,应该是不久前才上了木桐油。

严实的屋子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年轻的仵作举着两个火把,一上一下,把屋内都照了个通透。

这才看清楚,屋内的棺材全部朝向了一个案台,台子上摆着一尊笑意满面的弥勒佛。佛像盘腿而坐,目视前方,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食指顺势指向前,好像在给这些死者指出一条往生之路。

身着便服秘密出城的薛兼训和李自良站在两具尸体旁。

“两人都是箭营的箭手,昨夜落水死了。”李自良说道。

“又……又是雨夜恶鬼所为?”薛兼训问道。

“仵作,尸体查验得如何?”

“禀报薛节帅、李将军,从两人的致命伤口看来,凶器均非大唐制式的兵刃。”仵作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致命伤从后背入,伤口前后贯通,胸前伤口深一寸不到,背后伤口入一寸有余,应是一件似剑非剑的兵刃所致。”

“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后颈被切入过半,伤口里没有留下一点碎肉渣子,说明武器极其锋利,非一般的铁器铺所能锻制。”

“伤口处没有一点碎肉渣子?”李自良脸色微变,说道,“这等锋利至极的武器,这等快狠的手法,我能想到的就是陌……”

薛兼训挥挥手,让仵作离开。

“你是怀疑陌刀队?可方才仵作说这伤口是似剑非剑之刃所为。”薛兼训说。

“节帅,我的意思是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如仵作所说,此等怪异且锐利的武器非大唐所锻造,或与倭乱有关。第二种,无关乎兵器,而在用兵器之人。目今,我们没有人知晓杀手的身份。”

“你言下之意,杀手也有可能是陌刀队的人?”

“有这种可能。善使陌刀者之所以能克骑兵,因其长久练习之下,腰旋之力配上陌刀之重,可视马头脊骨为寻常肉泥。如若是用惯了陌刀的好手,哪怕使用寻常兵器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李自良指着尸体的伤口说道。

“自良兄,给你一把称手的兵器,你能做到如此吗?”

“很难,刀剑非我所长。若是与我功力相当,又是使惯了刀剑的好手或有可能办到。”

“陌刀队与我已有数年未联系,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越州……”

“节帅,当初你为何要与他们断了联系?”

“当年时局动荡,有二十万农人暴动谋反,陌刀队参与了平暴,后来队伍内部出现分歧,有一千陌刀士离开,不知了去向。”

李自良一愣。

薛兼训沉思片刻,推测第三种可能:“以冷惊的武功,有没有可能做到如此?”

“他的武功应与我相差不大,但从未见他佩戴刀剑之类的兵刃。”

薛兼训摸着胡子盘算起来:“把那两个负责监视冷惊的青羽卫叫回来吧。我想了想,冷惊的可能性不大。现在皇上已经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了,没必要派个与你不分上下的高手来做这等挑衅之事。我最担心的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在场的箭营将士怎么说?”

“据现场的将士口述,船是由南向北翻沉。尸体浮出水时,眼睑还是闭合着的,许是我们的人打盹时被一击毙命。这些杀手的隐匿功夫实属一流,居然可以这般悄无声息地在河上作案。”

“假如是第一种情况,那说明刺客已经成功潜入河东。既然杀手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潜入河东?”薛兼训梳理着脑海中的千头万绪。

“先前有三个刺客与我缠斗,另有一同党绑架瑞少爷出城,有没有可能城内的杀手远不止这几人?”

“此事暂且保密,暗中追查。唉,我浙东道经不起大乱了。”薛兼训眉头上好像锁了三把锁似的,怎么也撬不开。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匹枣色骏马快速飞奔到了门口。马上的薛安平跳下马来,神情很是亢奋。

“父亲,自良叔,捷报:明州沿海发现有倭贼进犯,明州刺史王沐亲自领兵,击退小股倭贼百余人,沿海倭贼的船队也都已撤退。”薛安平弯腰禀报道。

李自良此时被杀人恶鬼之患扰得心下烦忧,没有表现出对明州沿海的小范围胜利有欣喜之色。他看了看薛安平,稍一点头:“明州倭患,虽非燃眉之急,然如蚂蟥吸血,不胜烦扰。此番退敌,对沿海渔民也算是大喜之事。”

薛兼训听闻这一消息,眼神陡地一亮,喃喃道:“好!此番捷报,当在越州百姓之间宣扬,稳定他们的信心,于我越州城乃至浙东道的稳定大有裨益。”

李自良没有听见薛兼训的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个查案的方向。从尸体的位置和贼党的逃窜方向来看,我锁定了几处有嫌疑的楼阁,一处处查过去,或有所获。”

“自良兄,接下的这段时日便辛苦你了……只是,还请莫要惊了百姓……”

“知晓知晓,节帅放心便是。”每天都要听薛兼训变着法儿地提醒小心民怒民怨,李自良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但也不便当面辩驳,谁让他是自己的好友,又是浙东道的头号人物。

李自良正要说下去,仵作一脸谄媚地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是两只盛了墨绿色汤液的木碗。“薛节帅、李将军,这是绿豆汤,可以消火解暑。”

李自良先一步抢过碗,鼻子凑上前闻了闻,确认没问题后把木碗递给了薛兼训。

薛兼训瞥见了李自良扣在碗底的食指,指甲缝上还有方才查验伤口时沾染的血迹和一点碎肉末子。“自良兄,我就不喝了,两碗都给你,我先走一步。”说着,他拿出方叠白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骑上他的高头白马扬长而去。

李自良双手端着两只木碗,纳闷薛帅怎么说走就走,煞是古怪。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薛安平,作势要把手里的碗递给他。

薛安平稍一推辞,也上马离开了。

李自良几口喝光了两碗绿豆汤,把碗扔给了仵作,也骑马追薛兼训而去。

仵作看着尸体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若有所思的邓奇坐在泥地上,摸着水缸的裂痕开始发愁——傍晚到底走还是不走?

老实说,他邓奇在这里和这个暴躁的老杂毛一直待下去,也可以活成一个还不算太糟的穷人,并且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邓奇尝试过所有的努力后,基本上被这世道的现实折服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永远不能被自己掌控,一纸文书可以给他个盼头,一个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也可以让他下狱。即便他从未淡忘惨死的爹妈、全村的男女老少,以及替自己承受熊熊烈火而被烧死的老豁牙,作为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瞎子,他又能怎么办?

老实说,他只是邓奇,一个在越州河西街巷里毫不起眼的勉强活下去的伞铺小伙计。“去他娘的,嫩小子捡了把剑就能飞天入地,无所不能?身怀灭门仇恨就能碰到绝世高人,这个绝世高人还能把自己的绝世武艺传授于你?活菩萨吗?你存活的世界里只有牛头马面。”邓奇这么告诉自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说书先生给“毒害”了。

老实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绝世高人、“走地神仙”之流的,邓奇已经极度怀疑了。按佛家的因果论,善因得善果,那他邓奇就是一身恶因,不然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他跟郑苑清一走了之,即使苑清姐不喜欢他,即使崖底村惨案的线索很有可能就在眼前……

老实说,那又怎么样?起码他是喜欢郑苑清的,她的存在提醒着他,他邓奇只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瞎小子,仇恨什么呢?忘记了还能好好地当一辈子穷伙计,忘不掉……忘不掉也得忘。邓奇回想起近几日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的经历,逼着自己强压下长存心中的执念。

老实说,跟自己喜欢的女子换个地方生活,也许真的能开始新的人生。起码换一个可以忘掉仇恨、没有痛苦的地方,这样也算是活得更好了吧。不知不觉,邓奇思考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像邓不漏了。

老实说,邓奇还真有点放心不下邓不漏。

就在邓奇第一次下定决心要离开越州之时,节帅府迎来了一个客人。

冷惊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议事阁的主座上:“薛节帅,李将军,照理来说,我一个九品下的驿官是不配进节帅府大门的。”

一个护卫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请罪,他指着安然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冷惊就要斥责。

冷惊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的左下角盖着的红印有些模糊,似潮气洇染所致。纸张中心部分写了一个大大的“陌”字。“兹事体大,府上的护卫不肯通报,我也只能翻墙进来了。”

薛兼训瞧着白纸上的“陌”字,神色一凝,挥挥手让护卫退下。

“我就不与二位兜圈子了。朝廷密旨,劳烦你们把陌刀队交出来。”

李自良走上前,将信将疑地从冷惊手中拿过白纸,仔细端详着左下角的红印。“冷兄,这红印都糊了一大片,还只写了一个‘归’字,这……”

薛兼训坐于旁座,顺手接过密旨匆匆一瞥,说道:“你这盖印不是真的。”

“但也不是假的。”冷惊双目一凝,没想到还是糊弄不了薛兼训。

“盖印中间少了一个字。”

“加上那个字,薛帅便能把陌刀队交于我吗?”冷惊面色沉肃地盯着薛兼训额头上的那道淡疤。

“加上那个字也交不了。”薛兼训苦笑。

“薛帅想抗旨?”冷惊稍稍加重了语气。

“薛兼训绝不敢抗旨!只是前几岁朝廷征收农税,把百姓逼得紧了些,袁晁领着二十万农人造反,我一介小小节度使能有何作为?”

“八年前,安禄山、史思明欺我长安无克中原骑兵之策,玄宗先皇才想方设法埋此克敌制胜之师于浙东,薛帅莫不是想赖账?”冷惊阴恻恻地盯着薛兼训。

“本帅在平息袁晁叛乱中也是倾尽全力,只是没想到陌刀队因为这场叛乱散落各地,再无音信。”薛兼训这样的官场老手,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以应对朝廷派来的“秘密钦差”。

“薛帅莫要蒙我!当年二十万农人造反,两方都没有出现过陌刀队的影子。”冷惊说话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冷先生莫要着急。即便我现在交出了陌刀队,冷先生能带走吗?”

薛兼训捏着密旨的大拇指恰好就按在盖印之上,随意地把密旨还给冷惊。冷惊接回密旨,薛兼训松开手,露出了盖印中间一小块四方菱形的缺口。

“我想薛节帅在长安应该有几个朋友吧?”冷惊眯着眼睛盯着薛兼训。

薛兼训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回应道:“一方节度使在长安有个把朋友,再平常不过了吧,不知冷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就是不知道薛帅在长安的朋友有没有告诉你,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派自己的侄儿田悦带着中原铁骑一路南下,不出十日便到越州。”

薛兼训脸色变得有些不悦:“魏博骑兵南下总该师出有名吧。再则,你凭什么断言他们的目标便是浙东道?江南三道,有几十座城池。”

“据报,此次田悦举兵南下,正是打着清剿浙东沿海倭患的旗号。”

“明州刚传来捷报,击退小股倭贼的侵扰。浙东抗倭,根本不需要中原骑兵……”

“节帅,你我都是明白人。田承嗣意欲何为,我相信你很清楚,小小倭患能引得天下无敌的中原突骑跋山涉水下江南?”

“或许魏博军队是为了……”薛兼训拿出一张方叠白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莫要再遮遮掩掩,待整个越州于万劫不复之时,一切就晚了。”失去耐性的冷惊不客气地打断了薛兼训的话。

薛兼训一愣,收起手帕,看了看密旨,缓缓说道:“冷先生,不知龙没有了双目还算不算真龙?这大印缺了一块,又算不算真印呢?”

冷惊面皮抽了抽,随即冷笑起来:“薛节帅莫要诓我,如今天下,一道密旨盖印哪有威慑力,就算我现在能补上中间这个缺了的字,你也自有别的推托之辞。”

“冷先生见笑了。浙东道对先皇、对圣人、对朝廷,历来忠心无贰。此番情况特殊,我向冷先生保证,如若冷先生能助我抓住雨夜杀手,届时我一定尽全力帮冷先生找到陌刀士,甚至补全这盖印,如何?”

“补全盖印?薛兼训,你想空手套白狼?”冷惊的神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直呼薛兼训的大名。

“冷先生,我这也是一心为民,不得不小心为上。万一因为本府的莽撞而激起了又一次民变,又得赔上多少条性命?”说着话,薛兼训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冷惊放在刀鞘上的那只手,不断地向后小步挪退。

李自良缓步走到冷惊身后。冷惊眼珠一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从刀鞘上挪开,嘲讽道:“好个浙东道节度使!”

没有离开前的寒暄,冷惊头也不回地离开节帅府。至于薛兼训方才说的话,只有三岁黄口小儿才会相信。

“‘尽全力’一词用得甚是微妙,不愧是浙东节度使。既然如此,我便要想办法绕过节帅府找到陌刀队,以旨征令,希望他们没有忘记先皇之恩。”冷惊自言自语道。

“那红印虽有些化开,但雕刻痕迹都与圣印极为相似。如若是真的受命玺,我们岂不是在抗旨……”待冷惊离开后,李自良对薛兼训说道。

“那个红印确实是当今圣印所盖。”

“节帅!”李自良惊诧道。

“但要调动陌刀队,那个盖印还缺了一块,便也不算是真的了。”

李自良觉得自己是在听哑谜。

“我这么做,原因有二。第一,假如冷惊真的找到陌刀队,并带回长安,凭借现在的浙东道牙军,越州能抵挡魏博骑兵多久?”

李自良觉得有些道理,缓缓点头。

“第二,我真的不知道陌刀队的去向。”薛兼训苦笑,两指捏了捏下巴的赘肉。

作为经历过长安朝廷动荡之人,薛兼训内心很清楚,对朝廷来说,只要能把陌刀队带回,别说越州,整个浙东道都可以随时放弃。所以别说他不知道陌刀队的去向,就算现在他手握这支王师,也不会轻易地拱手相让。另外,越州官民氛围很是紧张。说一千道一万,最怕的还是再次激起民变。

当初的二十万农人造反,至今都让薛兼训时时铭刻在心,他实在不知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务农百姓,从何而来那么大的力气和狠劲。

虚弱的小豆子吃着还有些腥气的鱼肉有些作呕,她看了看在药锅边生火满头大汗的娘亲,又看了看在屋角吃力地翻着干草堆的爹,强忍着将呕意憋了回去。

当她要低下头去喝几口鱼汤时,“噗通”一声,一颗半透明的“小石子”从她蓬松浓密的头发间隙掉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掉进了鱼汤里,溅起几滴白稠的水花。

因为房间内的灯光很昏暗,也因为那颗“小石子”掉落的速度很快,并且沉到了碗底,小豆子没有看仔细。她只是觉得这颗在碗中砸起涟漪的“小石子”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小豆子用破木汤勺在碗里搅动翻腾,好不容易把“小石子”捞了上来。

这是一个跟牙齿差不多形状和大小的东西,但小豆子分不清它到底是不是牙齿,因为这颗“牙”上印着一个她看不懂的歪七扭八的字。

小豆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不久的一幕:暴雨里趴在自家屋顶上、用一把油伞给自家屋顶修补漏洞的奇怪的卖伞大哥哥。当时他跪趴在屋顶时,脖子上挂着的好像也是这么一颗大小相同、形状相似的牙形吊坠。

小豆子见爹和娘低头干活,便悄悄找了一根细细的草绳,从这块古怪的牙形小石中间的一个细小的洞里穿了过去,模仿大哥哥的样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她准备过几日恢复些力气后,趁着哪天爹娘不在家时,偷偷跑出家门找到那个卖伞的大哥哥,将脖子上挂着的这颗“小石子”物归原主。

“豆子她爹,今晚再去抓条鱼。”扇火熬药的小豆子妈开口道。

“不知道今晚河上的巡船会不会增多?”叠着草铺的鱼叉汉有些担忧。

“嗯?”小豆子妈语气不悦。

“我找机会。”鱼叉汉赶忙说道。

今晚越州河上到底布置多少兵力,全在某人的一念之间。

“节帅,请看……”李自良铺开一张越州城详图,图上将每一条小巷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两人对着地图一同推导。

根据杀手的身高、性别和逃窜的去向,李自良圈出杀手极有可能藏匿的贼窝:千色院,越州最大的染坊,挂晒的布料绸缎漫天飘扬,容易躲藏;琉璃阁,车来车往,每日都有古玩稀品进出;升平坊,男人的寻欢作乐之地,胭脂气重,更重要的是背后的金主两年前从北方带回四名据说是中原与胡人通婚所生的绝色舞姬,这四人的身份也甚是神秘,公开的场合都蒙着面纱,非越州最顶级的权贵不得见其真颜;最后一处,也是二人最忌惮的一处,那就是同样毗邻河畔,与刺客上岸地点不过百来步距离的监军院,而监军院的主人,正是越州城里唯一有胆量和势力可以在明面上与节帅府对着干的实权人物鱼继典。

李自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这几个地方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恐怕很难入内进行盘查。

“自良兄莫急。”薛兼训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儒家书生,当即盘算起来,“这些地方背后的势力加起来实则掌握着大半个浙东,还跟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让杨冲、杨于和青羽卫的人去盯梢就行,莫要打草惊蛇。”

薛兼训衡量着每一种方法的利弊,想得脑袋发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平和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梁思界,越州三成的赋税来源都与她有关。此人不仅掌握着琉璃阁,连河东的赌坊、镖局、酒楼、客栈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听说连塞外胡商的门面、东瀛僧侣的佛堂也是她出手资助的。平日里,此人与监军院往来也算密切。”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干等着不成?”李自良不由得焦躁起来。

“长安,魏博,监军院,哪一方我们都轻举妄动不得。既然迷雾重重,那我们就打开城门,让风刮进来吹散雾气,让各路隐身的人物继续现身。”薛兼训理了理脑海中的思路,渐渐地看到了一团“亮光”。

李自良越听越着急。他急得脱下头盔,不停地挠着头发,又问道:“前几日还说不能开城门,怎么这会儿又能开了?”

“明日起,大开城门!”

李自良看向薛安平:“安平,你爹莫不是得了脑热?”

“自良兄莫担心!”

“薛帅难道不怕开了城门,歹人借机作怪,又硬生生惹出什么乱子,激起民怨吗?”李自良说这句话,听着更像是憋屈了许久之后借以发泄的讽刺。

薛兼训掏出布帕擦擦脑门的汗珠,心中暗暗思量,这城门便如闸门,民怨便如江水,他们这些为官一任的权贵便是监察水库之人。江水蓄得太满,再不开闸泄一泄民怨,只怕就要溃堤了。

正想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劝服眼前这个倔强的武夫,低头研墨的薛安平适时地替薛兼训解了围:“不仅要开城门,还要派人去探一探升平坊的底。”

“升平坊?谁去?”

“双杨校尉。”薛安平将墨条搭在了砚台上。

薛兼训一愣,随后眉头舒展:“平儿,好主意,好主意啊!”

“你们父子打的什么哑谜?”李自良疑惑不已。

“自良兄,事已至此,信我何妨。”说着,薛兼训走近李自良耳语几句。

李自良眉头跟着舒展开来。

薛安平不太习惯父亲的夸赞,腼腆地笑了笑。

薛兼训带着赞许的目光对薛安平说道:“平儿,为父也有些时日没考教考教你的书文诗词了。”

薛安平稍一愣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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